“明先生,你也给明诚先生做饭吗?”
“啊,留学的时候做过。回来家里有佣人,我就不做了。”
“明诚先生好福气,有你这么个大哥!”
“是我福气,有他这样的弟弟!”
“明先生很爱明诚先生啊!”
“是啊,他是我弟弟,当然爱啦!听说,文先生没有家,也没有兄弟姐妹吗?”
“没有。”很明显,文先生也不喜欢这个问题,他马上又把话题扯回到了明诚身上,“明先生,那要是明诚先生不在了,你一定会非常难过吧?”
明楼对文先生和阿锋的怪异,早有准备,可当他听到“明诚先生不在了”这句,心仍旧仿佛被狠狠抽了一下,疼得窒息了般……拿着刀正在切西红柿的手一抖,左手食?*狭⒖烫砹艘坏姥痕;
“呀,流血了!你、你先按住伤口,我去拿止血药和纱布……”
“没事……”
文先生已拐进了他的诊室。
明楼的伤口本也没有多严重,文先生很快就处理好了。
“对不起,明先生!都是我不好,瞎问问题,害明先生切了手。”
“没关系!文先生没有兄弟姐妹,也就不懂他们之间的感情是怎样的,所以才会问这种问题。文先生,以后可不要再问别人同样的问题!”
“好,我记住了。其实,我懂的。我是没有兄弟姐妹,可我也了解失去至亲至爱的人是怎样的感觉……一定很痛很痛,是不是,明先生?”
文先生的目光暗淡了下去,神情悲戚,几分钟前那个孩子气的文先生似乎在瞬间长大。
“家人、挚友、恋人,身份不同,可失去后的悲伤是一样的。”
明楼在说到“恋人”时,脑子里出现了“慧儿”的笑颜,同时,一双眼睛也没有放过文先生脸上细微的变化。
果然,文先生听到“恋人”一词时,眼眸不自觉地亮了起来,但顷刻间又沉寂了,比刚才更加悲戚。
“好了,不说那些伤心的事了。吃饭吧,文先生。西红柿鸡蛋面,不知合不合文先生的口味。”
“饿的时候吃什么都好…… 啊,明先生,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你做得一定好吃!”
文先生又像个孩子般在圆自己无意中说错的话。明楼开朗地大笑着:
“哈哈哈,文先生说得确实是实话,人饿的时候吃白馒头都会觉得是美味,何况这西红柿鸡蛋面!”
文先生不好意思地红了脸,抱起面碗就往客厅走,嘴里唔噜唔噜地说:
“明先生,客厅坐吧。”
阿诚自从和大哥一起去见了王天风,就始终处于极度不安中——天风哥的行动方案是什么?大哥的方案是什么?最后确定的行动方案又是什么?
大哥不说,是不是意味着他要拿自己的性命做文章?
实际上,这个问题是无需多想的,答案就摆在那儿。阿诚一遍又一遍地想,只不过是希望可以找到一个,甚至几个,理由来推翻那个唯一正确的答案。
可是,没有,一个可以推翻那个答案的理由都没有!
“日本陆军医院”,在里面工作的中国人,从医生,到护士,到化验室人员,到勤杂工,哪个不是甄别了又甄别才能进去的,而且一旦出事,必累及家人,谁还敢不老实?
他们也曾想过让于曼丽作为护士潜入进去,但根本办不到。
医院,除了医护人员,能进去的就是伤病人员了……
伤!大哥一定是要作为伤员进去了!
什么时候?在哪儿?谁来开这一枪?
王天风!
不!不行!如果必须开这一枪,那也必须是我……
但是,手!我的右手!
难道真的要让别人来开这一枪吗?
等等,我开不了这一枪,难道我还挡不了这一枪吗?
阿诚欣喜若狂——挡枪!为大哥挡这一枪,把我送进“陆军医院”!
但是,行动时间?地点?
今晚!一定是今晚!因为大哥会去看文先生……
阿诚拿起雨衣出了门。
外面起风了,云,越聚越多,终于遮住了月亮、遮住了满天星斗,雨,却迟迟不落,远处起了隐约的雷声……
夏日晚间的街道本该比其他季节热闹些,现如今却因战乱和频发的雨水,变得安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