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什么时候也热衷给弟弟做媒了?你是单给我说亲呢,还是也有明台的份?”
阿诚怒极反笑,一双眸子越发亮得刺眼。
明楼听出了阿诚的怒气,一颗慌了的心倒平静了下来。他温和地继续说道:
“阿诚,听大哥慢慢说。在家里一说起结婚生子,延续骨血,好像就是我的事。可是阿诚,你也应该有个后代!虽然你不知本姓,后代也会姓明,可你天资聪慧,心地纯良,行事果断,沉稳谨慎,刚柔并济……像你这么优秀的人,要是没有后代,岂不是可惜了?”
阿诚听着听着,就忘了生气的茬儿了,他完全想不到自己在大哥心里竟如此优秀,几近完美!听到最后,他那双眸子里的光也柔和起来。
“大哥,你刚才说的那个人是我吗?”
阿诚傻乎乎的样子把明楼逗笑了。明楼深深地望着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充满骄傲地说:
“除了你,我还没碰到过第二个这样的人呢!”
阿诚的脸慢慢红了,眼睛慢慢垂了下去,
“大哥专会开阿诚的玩笑!”
“哈哈,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当得起!!所以啊,阿诚,你也应该有个后代。唉,大哥真是自私,把你留在身边这么多年!好在现在还不晚,要是你真喜欢孟淑媛,大哥给你说去。”
明楼一提孟淑媛,阿诚刚刚热乎了的心又凉了。他三口两口吃光了碗里的饭,气鼓鼓地说:
“我喜欢她做我大嫂!我喜欢她做淑媛妹妹!不喜欢她做虞姬!我吃好了。大哥你慢慢吃。我在车里等你。”
说完,阿诚起身走了。
“哎你——,不喜欢就不喜欢嘛,也不用生那么大气吧?你给我做媒的时候,我生气了吗?小气鬼!”
明楼嘀嘀咕咕说着,也三口两口吃完了饭,步履轻盈地追他的小阿诚去了。
下午四点左右,明诚接到了久美子约吃晚饭的电话,当然被他婉言回绝了。巧就巧在,久美子刚挂了电话,姐姐洋子就打来了电话,说是晚上有事,不回去吃饭了。
两个电话说的是一个意思:晚上有约了,没时间和你吃饭。
和谁有约了?
久美子,不想多想都难。
一天很快就过去了。刚到下班时间,明楼和阿诚就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市府,他们只怕多耽误一会,就会又被什么人、什么事绊住。
一上车,明楼就感觉到阿诚的火气还没消,想说点什么,又怕说不好,再添把柴,只得先在脑子里打打底稿。
唉,什么时候跟阿诚说话也要打底稿了?!
南田洋子坐在办公室已经有一会了。确切地说,是从下班的时候就那样坐着了。
洋子晚上什么事也没有,单单是不想回家。
多少年了,她一直照顾着妹妹久美子,其中有代替父母、兄长的成分,有作为长姐的责任,更有手足亲情。
久美子哭了,可以向姐姐讨安慰;久美子笑了,可以有姐姐一起分享;久美子眼睛看不见,可以放心地牵姐姐的手。
可是,洋子呢?
她哭了、笑了、累了,要跟谁说呢?
洋子曾以为,自己的使命就是继承父兄遗志,努力实现“大东亚共荣”!
友情、爱情、婚姻、家庭,她全不需要!
可是,“大东亚共荣”真的能实现吗?
这个问题不知从何时、从何地冒了出来,萦绕在洋子的脑际。她不愿意去想,她害怕去想,她更不敢把这个问题说出来,只能自己独自苦闷。
除了这个问题,洋子心里还有一个人——明诚。
洋子从不觉得自己喜欢阿诚,照她看来,不过是认为阿诚能力强,愿意多利用利用他罢了。
可是昨晚,妹妹竟然只一秒就捅破了那层纸,使得自己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与那个喜欢阿诚的自己照了面!
刹那间,洋子才发觉,自己是这么喜欢那个叫“明诚”的“下等”支那人。
在这点上,洋子不得不承认,妹妹确实比自己勇敢!
所以,今天胆小的洋子要去买醉!
喝到一醉方休,所有问题是不是就都解决了?
“那个,阿诚啊,还在为中午的事不高兴?是大哥说话唐突了,你不要生气。大哥给你赔不是。唉,人上了岁数,脑子明显就不够用了!你别介意!”
明楼一提“上了岁数”,阿诚马上想到大哥的白发,顿时,心好似被什么堵住了,难过得不知该说什么。
没有等到阿诚的回应,明楼想,也罢,就算是自言自语,总要把心里的想法说给阿诚知道。
“阿诚,这些年你跟着大哥风里来雨里去不说,时不时还要安抚大哥,开解大哥,难为你了!大姐一直说明家的香火不能断,可大哥也没想到你的香火。是大哥疏忽了!阿诚,大哥对不起你!孟淑媛是大哥唐突了,不该瞎说。不过,阿诚,你也和大哥一样,肩负着延续香火的重担。找个好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