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言没有作声,只是偏过头哼了哼。
夜尘拿过一旁的衣衫为他披上,柔声说道,“云家与我家渊源太深,我一时半会也给你道不清楚。你只需记得,从今往后无论我去那里都会带着你,不会弃你不顾。”
锦言眨眨眼,凝视着他神情十分认真地问道,“阿尘,此话可真?”
夜尘被他的模样逗乐,忍不住失笑道,“我何时骗过你?你坐这里,我去给你倒杯茶。”
锦言摇头,轻轻的叹了口气,用极度委屈的语气说道,“有,你骗了我许多。你走后文霄来找了我,我们聊了许久,不过都是关于你的,而且他已知道我是名男子。”
夜尘‘哦’了一声,既然锦言现在能安然无恙地待在房间,便说明文霄也不打算将此事告诉凤重娅,那锦言接下来应也是安全的。这个认知让夜尘心中暗自松了口气,将手中的茶杯递给他,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窗边的长桌,慢慢说道,“呵,他对你真是格外上心。先前知道我们的关系还依旧关心你,如今更是知道你与他皆是男子,却依然一心为你着想,文大人真是用心良苦、用情不浅。锦言,你心中又是如何想?”
锦言瞪他一眼,“不知道你都在胡乱扯些什么。”
夜尘靠在床的另一侧,淡淡笑了笑,“没什么,吃完再说。”
锦言吃了两块糕点,便拿丝巾缓缓擦净手,然后做了个与夜尘一样的动作,斜靠在床边,好整以暇地微笑道,“阿尘,你今日去了那里?”
昏黄柔和的烛火下,锦言懒洋洋的笑着,双眸清澈如水。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夜尘总觉得他此时的笑容变得有些莫测起来。夜尘下意识的愣了一下,才回道,“回了趟容家。”
夜尘说的是回,而不是去。
听他如此说,锦言轻抿了下嘴唇,便双手撑在两侧,缓缓地朝他蹭了过去,最后蜷缩在他身旁,只将头枕在了他的腿上,半阖着眼笑道,“阿尘,没有骗我。”
夜尘微微一笑,对他此举甚是无奈,“想说什么现在说吧,我会仔细地听着。”
闻言锦言闭上眼,像背书般地将文霄所说的话,一字不漏地背了一遍出来,只不过对于文霄的试探他却只字未提。
在锦言背完这些后,夜尘便陷入了沉默,他的目光虽然望着前方,却好似没有焦点。
容若尘这个人在六年前就已病逝,文霄又是如何知道这一切?
而他的身份,也只有身边几人知道而已。在容家他是容若夜的亲表弟,在灵云山庄他是夜家小主子。
六年来,他以夜尘这个名字活着,没有引起任何一个人的怀疑。却不想如今一个毫不相干的刑部侍郎竟对自己的一切如此地清楚,清楚的可怕。
这一切,究竟是自己疏忽了何处?
“阿尘,你是不是曾在朝堂上得罪过他?亦或者你杀过他的什么人?因为我总感觉文霄他好似…有些恨你…”锦言也担心他的安危,不得不提醒道。
锦言的话犹如一记重锤敲在夜尘的心上,夜尘皱了皱眉,轻声喃喃道,“恨我?是么?”
片刻后……
“锦言,我大约已猜到暗星门为何要杀我了…”
锦言咿了一声,连忙支起身子坐起来,直直地望着他,“文霄和暗星门?这好像是两码事。”
夜尘自嘲地笑了笑,慢慢的道,“的确是两码事。但若这背后是同一人呢?我的意思让若暗星门门主正是文霄呢?”
夜尘在后来的言语间透露出少许他与文霄的恩怨,锦言听后也并没多问,只静静地听着,但心中却早已了然。
六年前,星月山庄一事是夜尘所为,而文霄恰恰是当时星月山庄庄主赵渊之子。星月山庄一事后,颜连奉旨来到金陵彻查此案,他又用计让颜连与容若夜相识,后娶容若夜为妻。颜连在查清这一切后,只因深爱着容若夜,逼得无法只得退步,找了具尸首来冒充他,于是后便有了自降官职这一出。
而容老将军得知此事后大怒,立即将他赶出容家。他却因顾虑诸多,便让容家对外称容家二公子突然病逝,从那以后他便以夜尘的身份活了下来。
锦言记得夜念柔曾说过,与他们一起的还有个唤作夜黑的少年,但在几年前他们私自出庄游玩的途中为保护夜尘死掉了。
正因如此,云怜之便不许他再私自出庄,随后更是将他捧在手心里地保护着宠着……
锦言微微张开嘴,打了个哈欠,迷迷糊糊地躺下,又迷迷糊糊地问道,“阿尘与云怜之是什么关系?”
夜尘的心思原本还在思索接下来该要如何,却不想锦言会忽然这么一问,不由一怔,随即浅笑道,“朋友罢了,莫要乱想。”
锦言睁了睁眼,似乎有些怀疑地睨了他一眼,接着又闭上眼,呼吸慢慢变得平稳,像是睡着了。
夜尘也躺了下来,静静地凝望着帐顶,心中却紊乱不已。
越想越烦,越烦越累……
最后化为一声重叹,也沉沉地睡了过去。
*
次日,夜尘和锦言刚起床不久,韵舞就敲门说找夜尘有事,想和他私下谈谈。夜尘想了想,最后还是跟着他出去了,留下锦言一人在屋内。
夜尘离开不到片刻,房门就再次被推开,而本趴在床上看书的锦言听到声响,误以为是夜尘回来了,不禁一笑,抬首唤道,“阿……”
“阿什么?阿尘?”来人望着他,冷冷一笑。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