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顾白左顾右盼,看不见半点痕迹,眨眼细听,只听那歌道:“一尺素,关山万里无计渡,山河不净凡尘土,长河落日,北雁归路,哪里知书存鱼腹。
两尺素,篱笆院落高墙固,人美才娇玉蟾妒,月上柳梢,仲子逾墙,隔窗怎把柔肠诉。
三尺素,纱薄却罩山尖处,高山难跃迷津渡,花好月圆,青天碧海,夜夜悔把佳期误。
三……尺素……纱薄却罩山尖处,高山难跃迷津渡,花好月圆,青天碧海,夜夜悔把佳期误……佳期误!”
江顾白只觉得这歌声令人悲起心头,情不自禁落下泪来。这歌声每一句都是悔,都是遗憾,首句遗憾错过书信,次句遗憾情长日短,末句却悔恨不知珍惜错过真心,一恨比一恨浓。
那歌声一阵响一阵轻,最后传来人哈哈大笑,道:“被迫如何?世俗又如何?既动凡心,便不如下凡去吧,将自己困在广寒宫中,何必呢,何必呢?何必呢!”说罢,那人大笑之声一声重似一声,最后转低,低低呜咽,又哭又笑,到底是哭是笑?一时竟听不真切。
江顾白对那人声处一拜,道:“闻前辈之言,醍醐灌顶,只是小子无知,动情尚浅,直等情深时再入凡,那也不迟。”一边说,一边想着:若情无法更深,那便不用入凡了,凭什么要白白便宜江楚生?
“只怕雾失楼台,月迷津渡,夜夜悔把佳期误,佳期误!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那人仰天长啸,笑声渐远,不一会便已听不见了。
武当之中,除却那几位外还有这等高手?
江顾白暗自沉吟,忽地心念一转,转到一处,颤声道:“爹,爹?爹?!”
追了出去,但是四下风静,树声轻轻,那人的踪影哪里还有半分?
第二日沈修文与陆玉弘来寻他时,他将晚上的事告诉了他们,其中,犹豫了一下,含糊了一些地方,又把无为道长说的话也告诉了他们。
“那人应是师叔,只是他不露面,想必仍旧对往事难以释怀,还是不愿意见我们……”陆玉弘低叹,江顾白有些黯然。
“而师伯说的话,他……他莫非是同意你和中元教教主江楚生的事吗?”陆玉弘沉思,“若他因情而放下屠刀,正邪相恋,本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沈修文呆呆道:“师父终究是为我妥协了……”余下的话却止口不答。
陆玉弘显是有些惆怅,“然而我对元白全是兄弟之义,他已受罚,此后若在江湖上遇见,我自会待他如往日,我是无法接受他的心意的,希望他早日想开,寻觅旁的佳偶……”
“他若也寻觅旁的佳偶,便两全其美了。”江顾白道,同时暗道:江楚生虽对我一片真心,然而他那样迫我,自也把对我的情义相抵,我根本无须感念他之情,接受他。若我真接受了,便是我吃亏。这么一想,心内歉疚之意全消,豁然开朗。
当天晚上,心事全消的江顾白打算早早地睡觉,半途中醒来一次,却见到蹑手蹑脚正往外走的沈修文。
江顾白奇怪他这么晚还要出去,想了想,还是跟上,想看看他究竟要**什么。
沈修文跑到了武当山山道上,夜深人静,树影轻摇,月色漏了一地,他在一棵树边拿出个哨子,轻轻吹了两下,探头探脑,“江大哥,江大哥?”
一个人影登时出现,将沈修文抱住,“这几日你都没见我,几乎把我想煞!我都说过了,你师父若不同意我俩之事,我俩便远走高飞,再也不踏入武当山半步!”
“师父本没同意,不过这些日子我师叔的弟子来啦,师父口风软化,我俩之事,大约可成!”
“是么?这也不错,不过修文,这么长日子以来都不找我,你到底想不想我?”
“……你,你不要对着我的耳朵说话。”
“你说想我,我就不说了。”
“想……想……”沈修文低低地道,那人搂了他,似乎在亲他,江顾白吃惊地看着那一幕,那人影的样貌身材,分明是江楚生,可是……
握拳扭头,走了几步,忍不住又走回来,山间风声大得很,他还很注意不发出半点脚步声。那两人情热,一点也没发现有人窥伺,沈修文的衣服都要被剥下肩头,只听他斥了一句,挣扎,那人却把他压到山道边那棵树上,堵住了他的嘴巴。
江顾白面红耳赤,心知不能再看,往后后退,慢慢避开,手腕却被人所擒,诧异回头,多日不见的江楚生竟站在他身后,点了他的哑穴与肩井穴,抱了他往一旁避开。
他所选的位置,正是一处极密的灌木丛草丛。而视野刚好能看清沈修文和另一人。
“江大哥,不行……不能,不能在这里……”道袍几乎被解开,沈修文羞得满面通红,然而哪里阻止得了心上人的热情似火?那个“江大哥”按着他亲他的脸颊和脖子,软声道:“这么久不见,自也要让我好好与你亲热。”
“你又来!这般轻浮,我不睬你了!”沈修文佯怒,那人立刻停下动作,哄他道:“好好好,我不轻浮,不轻浮,你可莫不能不理我,不然咱们的孩子没了娘,那可是人生一大惨事,沈少侠如何狠得下心?”
沈修文打他一下,又要推他,那人便将人紧紧搂住,又亲又摸。
江顾白只有脖子微微能动,低下头去,面红过耳,几乎觉得脸颊要烧起来了。偏生他半分也不能动,只能坐视他们亲热。他以为这个世上只有江楚生不要脸,没想到旁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