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军贤走后,潘星霓反而笑了起来。
“你还笑,刚才要不是我发现了,你的命就没了。”
“我来见陛下,本就是九死一生,死了倒快活。”
伴溪无言,只是静静望着她。
“陛下,今天我来这里,还请陛下放下以往的恩怨。不知陛下心中,可否仍愿像从前一般信我?”
“你到底是谁不重要,只要你是星霓,我一定信你。”
“时间紧急,长话短说。陛下可否要寻找福雪康来为我军诊治?”
伴溪皱了皱眉,“是,这次的病症来得蹊跷,虽然我们控制了一部分病情,但是我没有办法眼睁睁看着我的将士们命丧他乡,还不是因为战死沙场。”
“我来这里,就是为了这件事。陛下,福雪康其人,陛下不得不防。”
“为什么这么说?当年他为先帝诊治,才让先帝多活了许多年,这些年便再也没有露面。齐还天早在前几年便去世了,如今能治这奇症的人,可能也只有他了。”
“那年我确实坠下山崖,如果不是他救了我,我今日也不可能与陛下在此见面了。”
“星霓,不管你信不信,那件事不是我做的。我甚至不知情,那年我出宫亲自为姐姐和薇姐姐寻找了一处山清水秀之地安葬她们的亡魂。这一切······”
潘星霓摇摇头,神情之中全是忧伤。“陛下,我们之间有太多误会,也有太多错了,陛下不用解释,如果我不信任陛下,今日我也绝不可能会来。”
伴溪点了点头。
“当年是他救了我,他告诉我因为倾城公主临终前供人我就是同谋,因此陛下起了杀心,即便我已经活过来了,朝廷中也绝不可能有人相信我说的话。我已经被孤立了,从此世上我就是一个不存在的人。他劝我不再以潘星霓的身份行走,而是利用形羌王子来大豫建交的机会,以连奉王妃的身份出现在陛下身边。”
“我知道你一定有苦衷,星霓,你的语气再冰冷再绝情,你的眼睛也骗不过我。”
潘星霓吸了一口气。“陛下,我说过,我们之间有太多的误会,我们也都犯下了很多错。但是我今天来不是为了在这种时候试图弥补什么。我今天来是告诉陛下,福雪康的真实身份,是前朝的前太子骆付凉。”
“什么?”伴溪一惊,再看潘星霓的神情那般笃定,她便明白星霓说的是真话了。
“那年我命人去查,只知道挑唆扶蝎送倾城过来佯装回宫借机行刺的人,应该与骆付凉有关,可能是他的后人,但是这人的行踪,我们也一时无法查到。”伴溪皱起眉。
潘星霓知道,她说的那人,应该是循武。
“他们有秘密组织,行踪神秘,以摧毁朝廷为目的,实现他们复仇的计划。”
“是否还有前朝遗孤,他们想光复前朝?”
潘星霓的表情看上去很痛苦,她摇摇头。“陛下,□□与先帝,早就将前朝的遗孤杀得一个不留,就连有些前朝与皇家沾些亲故的人,也因为前朝的倾覆被发落到了异国他乡,成为了异国的奴役,永世不得回大豫。这些,陛下应该知道得比我清楚。”
伴溪沉默了。
“如果他们真的想复仇,为何福雪康,不,是骆付凉,还要进宫救先帝?”
“因为他想让你们痛苦,想让柳家痛苦,以他的能力,亲手杀掉你们可能让你们都无法察觉。但是他不愿意那样,他觉得那样死,太便宜你们了。”
伴溪苦笑了一下,“所以,他们让先帝尝到了发觉孩子不是自己的背叛之苦,更尝到了亲生儿子发动叛变的噬心之痛。然后,他们又想借姐姐的手,让我也无法释怀,只是他们没有想到姐姐终究还是不忍心,是这样的么?”
潘星霓叹息一声,答道:“是这样的。”
“如果我没有猜错,柳居宜的叛乱也绝不可能如此凑巧,一切都是他们计划好的,对吗?”
“对,陛下怎么知道柳居宜的事也是他们所为?”
“我早就觉得,柳居宜贵为亲王,又统治着颖宁,可以说是终生不愁了,他实在没有必要冒这样的风险做一件成功了不过再进一步,失败了却一无所有的事。所以我调查过他的情况,发现他的生母其实是前朝皇室的成员,当年他的生父怕被连累,为了得到王位,将他的生母与年幼的他扫地出门。他的心中,一定充满了怨恨。”
“陛下确实没有令我失望。只是陛下应该仍然没有想到,陛下一心找的神医,就是策划这整件事的幕后黑手。”
“是我没有考虑周全,是我疏忽大意了,没有想到这是他的最后一步。”
“他本以为有着连奉联军加上柳居宜,还有个北耶趁乱打劫报复私仇,大豫与陛下一定不可能全身而退,他想要的是陛下做亡国的帝王,能体会到他的心痛与无奈。可惜陛下是个明君,大豫的实力也远比他料想的还要厉害,因此他才进行了最后一步,先投毒给士兵,以陛下爱民如子的性子,一定会派人找他。那时候他会进献解药,得到陛下的信任,再伺机杀掉陛下。陛下膝下无子嗣,各封地的王侯定会为了这婀娜的江山杀声一片,从此大豫不复存在,到处是哭喊声,百姓们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骆付凉受的苦,想让天下人共同偿还给他。”
“你帮了他,为的是报恩吧,但你能来告诉我,是希望百姓们不要受这种苦,对吗?”伴溪的眼神中有了温度,那种别样的温柔,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