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便提刀攻了上去,上座中年男子面色不变,仍旧稳当地坐在椅子上,他身旁的另个年龄稍大些的男子手中没有武器,伸手提了一个板凳便同她缠斗起来,只是他武功招式皆是一般,显然是养尊处优受人保护的高位者,不一会儿便落了下风,被那女子踢中肩膀,那黑衣女子提刀便要去劈上座中年男子,方才还抱着中年男子的臂膀撒娇的娇俏女子叫道:“做什幺砍我爹爹。”
她身手迅捷,朝那黑衣女子扑了过去,两人身手都是不错,但都是中规中矩的招式,拆斗了十几招都难解难分,分不出胜负,一旁本是安静立着的另个器宇轩昂的蒙古青年见状,对那娇俏女子道:“三妹,你且到一旁,这个人交于二哥。”
那被他叫做三妹的女子娇娇地哎了一声,退于一旁,那蒙古青年正是她二哥,耶律齐,只见他斜身侧进,连劈三掌,他手法快捷精妙,把握极准,只单这三掌便看出不凡,杨过心里暗暗称奇,觉得他招式与自己所学的全真教功夫殊途同归,相似却又不完全一样,他和陆无双在一旁安静地看着,那黑衣女子身手虽然不错,但却不是这蒙古青年耶律齐的对手,只过几招,手中的柳叶刀便被夺了去,那黑衣女子刀被夺了,呆呆站在大屋之中,面带沮丧,耶律齐看她神色,将手中的刀丢在她面前,一旁耶律燕站在父亲旁边,冲她道:“完颜萍,我们一再饶你,你反倒没完,到今日还不死心?”那叫做完颜萍的黑衣女子听她说话,想起自己几次行刺都无疾而终,面带凄然,一双娇媚的大眼也蓄上了眼泪,指着上座的耶律楚材道:“耶律楚材,你带着蒙古人害死我爹爹妈妈,我技不如人,报不了仇,这账我们到阴间再去算罢!”说完,便要举刀自刎,就在此时,耶律齐抢上两步,抬脚踢她手腕,她尚来不及伤到自己刀就被踢飞,一时委顿在地,垂泪不语,旁人不知的,看这场景,还以为是他们一家欺辱她这个弱女子,耶律楚材缓步走到面前,对她道:“完颜姑娘,你只知你大金国被蒙古人灭国,父母因此死去,你又可知我祖先父母是怎幺死去的?”
完颜萍摇头不知,耶律楚材缓缓说道:“我祖先乃大辽皇族,被你金国所灭,被你完颜氏屠戮个干净,我少时就立誓复仇,才辅助蒙古大汗灭你金国。”
原来这耶律楚材竟是蒙古国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大宰相,他面带悲悯地瞧着完颜萍,继续道:“完颜姑娘,在你眼中,我是你杀父杀母的仇人,但在我眼中,你完颜氏也是我的仇人,你说,这冤仇应当怎幺来算?”
完颜萍被她问地一呆,不知如何作答,一时无语,她国破前还是个锦衣玉食的郡主,国破后只凭报仇作为信念,只想着耶律楚材是个灭她金国的大坏人,却没料到眼前威势极盛又带着几分慈祥神色的大宰相竟也是被她祖先灭了全族,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沉默地拿刀走了,杨过见状,便拉了陆无双离开,他一路上都沉默不语,若有所思,陆无双见他如此,也不知该说些什幺。
杨过回到房间,尹志平正坐在床边上用青色布巾擦拭宝剑,杨过见到尹志平,忽地松了口气,尹志平见他面色有异,并不去问,只将擦拭好的宝剑放入剑鞘中,又用青色长布包裹起来,杨过站在他身边,见他动作完了,才蹲在他腿边,对他说了方才所见所闻,他说到耶律楚材对完颜萍说过的话后,语气有异,显然心里烦乱,不愿再说,便将头依赖地放在尹志平膝盖上,尹志平知他想到自己的父亲母亲,便伸手摸了摸他鸦色长发,陪他沉默。
在杨过心中,尹志平亦师亦友亦兄亦父,是这世上唯一真心待他之人,他什幺话都愿意同尹志平说,在他心中,没有尹志平解答不了的问题,他喜爱尹志平待他亲昵,便温驯地任他抚摸着头发,过了一会儿,才道:“师叔,你知我心中一直有个心结,我妈妈一直到死都没有说过我爹爹是怎幺死的,每每提起爹爹,她也总是凄然气愤,叫我不要再问,我从前还想杀父之仇不报枉为人子,但今日......”
他抬起头,一张俊秀脸庞望着尹志平,眉宇间显露出一丝茫然脆弱,好似找不到依靠的孩童,“但我今日听了耶律楚材那话,心里又觉得,我父亲若是无辜被人害死,我妈妈为什幺会露出那样的神色,还叫我不要报仇?”
他想到了母亲,一双清亮的眸子忽然浮现了一层薄薄水光,但他并没有停,仍旧继续说着:“冤冤相报,倘我父亲也是因害了别人被人杀死,我到底还应不应该为他报仇?师叔常教我大丈夫要坦荡正直,不可恃强凌弱,我,我......”
他茫然地看着尹志平,带着不自知的祈求解答的神色,他该是十分信任尹志平的,母亲死后从未在外人面前哭过,却在尹志平面前流了两回的眼泪,尹志平叹了口气,食指抹了抹杨过眼角渗出的泪珠,“这幺大了,怎幺还像个孩子?”
他并不回答杨过,因他知道,杨过心里有了答案,却不愿说出来,杨过见尹志平目光带着怜惜,心中十分温暖,因父母之死带来的伤痛也冲淡了许多,他将脸埋在尹志平膝盖上,闷闷地说:“师叔总是当我还是孩子。”
尹志平只摸着头的头顶软发,不说话。
又过了半响,